來自新竹的蔡貴蘭教練運動生涯曾入選青少年桌球國手,目前為高雄醫學大學體育教學中心助理教授,也是中華民國殘障體育運動總會桌球國家隊教練,她持續在身障桌球運動中無私奉獻自己的專業與熱情,很榮幸能邀請到這位重量級人物來談談自己的運動故事及接觸身障桌球的經過。
本文感謝曾凱翎 諮商心理師授權使用

想起自己與桌球相識的起源,她說小學二年級的時候,學校請各班導師挑選運動細胞較好的同學加入桌球隊,從球感練習開始先淘汰一批人,再來揮空拍、上桌打球,再剔除一批人,最後他們這屆只剩四個女生、兩個男生留在桌球隊訓練。
天生靜不下來的她,進到桌球室彷彿踏進了天堂,渾身的精力都有了發洩的去處,她還記得當時教練說只要打到全國冠軍就能保送大學,一聽到不用念書也能取得高學歷,她就像一隻雀躍的小鳥、活力滿載,就這樣一頭栽進乒乓球世界裡。
可自小家境不佳,常常隨著團隊練習後,只能眼巴巴地看其他同學在課後請外頭教練另作加強,她一訓練完就只能馬上回家幫爺爺奶奶顧雜貨店,在重男輕女的年代,有一次爺爺甚至還對她說:「女生玩什麼運動?以後長大嫁人就好,打什麼球!」
這樣的逆境並沒有澆熄她對桌球的熱情,就算在隊上成績並不突出,她還是堅持每一天的訓練,如此的努力也讓父親感動了,爸爸在她上國中前主動幫她添購發球機,並用盡各種方法研究怎樣才能讓她的桌球技術再進步,貴蘭選手想起那段時間自己常常以淚洗面,恨自己為什麼不進步的快一點,但自己的大學夢只有依靠桌球才能實現,所以只好每天咬緊牙根苦撐。
國二時離鄉背井轉學到台北,球隊擁有中國石油公司的贊助,球員們每個月都有營養金,對於家境不太好的她,這些錢能夠讓她過生活及繳學費,一想到這份「工作」能減少家人的負擔,她覺得訓練再苦也要忍耐。
當時的教練號稱魔鬼殺手,她的訓練方式十分嚴苛恐怖,常常沒做到要求就被賞巴掌;一顆球沒打進,馬上罰青蛙跳桌子一圈,每天下來腿部都被操到乳酸過量,球員們為了成績表現,常常訓練後或是放假時留下來加練,每周也會挑幾天坐計程車到各個球館與大人比賽,累積比賽經驗與增加抗壓性。
在日復一日的高壓訓練下,她也到了崩潰的臨界點,一通電話撥回家哭訴,那頭傳來熟悉的聲音,爸爸安慰地說:「你就回來吧!」她哭得更大聲了,拿著話筒嘶吼:「我不要,我要打球!」,就這樣,又有了勇氣繼續走下去。
上天沒有辜負她的勤奮努力,在高中階段終於取得青少年國手資格,也順利申請上了文化大學體育系,剛升上大學的那個暑假適逢台灣舉辦身障桌球亞洲盃,當時學校相關科系的同學都被叫去當工作人員,這是她第一次接觸身障桌球運動,想起當時一進賽場就被印入眼簾的畫面深深震撼,身障選手在場上的熱情與拚勁,不因身上所穿戴的義肢或輔助的輪椅而有所削減,她反思一般好手好腳的選手反而有時較遠的球都懶得去追,身障選手的執著與努力令她感動不已。
三年後,2002年身障桌球世界盃由台灣爭取到舉辦權,在那次賽事她擔任競賽組人員,班上其他同學則擔任比賽志工,大家在休息時分享賽場中的所見所聞,紛紛讚嘆選手不受障礙的限制,球竟可以打得如此出神入化,不論是發生意外、戰爭、天生或是疾病所造成的遺憾,他們都沒有因此放棄人生,每個生命故事都帶來滿滿的正向動力。
後來她的恩師張富貴教練及崔秀里教練引薦她到台北市身障桌球協會協助身障桌球訓練,因為這是奉獻服務的義務性質,所以沒有薪資,當時學校球隊總教練沈啟賓老師也告訴她若有經濟考量,不用勉強自己在這裡教球,但她覺得能為他人貢獻所長很有意義,就接下了教練一職。
那時每天放學訓練完後,從陽明山上騎車下來,教完身障選手後再回到山上,山上常常下雨冬天又凍,跟山下相比根本兩個世界,每日往返,不以為忤,她發現選手只要球技有所進步就開心無比,她在旁邊也沾染到了許多喜悅,貴蘭選手覺得四肢健全的她雖然沒有很多錢能夠幫助別人,但透過自己的專長去付出便覺知足感恩。